## 分数线上的青春

那年夏天，我考了427分。

这数字像一柄钝刀，二十九年过去，仍能硌得人生疼。专科线469，中专线455，计划委托399——这些数字排列组合，最终得出一个结论：我落榜了。记得那天蝉鸣特别刺耳，母亲把成绩单折了三折塞进灶膛，火舌卷过，纸灰打着旋儿飘向腌菜缸。

今日甘肃高考放榜，朋友圈里满屏的烟花表情。有个远房表侄女考了521分，家族群正在讨论"要不要报省外的二本"。我盯着手机屏，指腹无意识摩挲着锁屏键，突然想起当年班主任的话："差一分就是差一辈子。"那时我尚不懂，原来人生真有这种精确到个位数的残酷算法。

邻家王老师退休前整理旧物，翻出1992年的招生简报。发黄的纸页上，陇东师专畜牧专业后面跟着469这个数字，墨迹晕染得像滴未干的泪。当年觉得高不可攀的分数线，如今看来不过是一张火车票的价钱——可惜青春没有回头票。

巷口修车的老李常念叨，他399分走了委培，现在膝盖里还留着给领导顶岗时落的钢板。我们这些"线下生"像被筛漏的秕谷，有的飘去了深圳流水线，有的沉在了县城小卖部。如今看那些金榜题名的孩子，倒像在观摩另一个平行宇宙的自己。

深夜翻出当年的准考证，照片里少年眼神清亮。窗外传来洒水车的音乐，竟是《年轻的朋友来相会》。忽然明白，我们怀念的从来不是大学，而是那个尚未被分数定义的人生。